
提及儒家思想涌融优配,其倡导的“大一统”“天下大同”的政治理念,如同一顶宏大的帽子,在历史长河中影响深远。
真实的政治统治远非仅靠这样一个理念就能实现。就拿承德来说,它堪称帝国汉满蒙回藏大一统的公共建筑大集锦,蕴含着深刻的政治治理智慧。
许多人对承德的印象或许只是避暑山庄,一个热门旅游胜地。但在清朝时期,从纯粹政治学的角度来看,承德可被视作大清帝国的副都。
当时大清有两个重要都城,北京是正都,而承德则是不可或缺的副都。沈阳作为龙兴之地虽有其特殊性,但从承担的功能重要性来讲,远不及承德。
承德为何如此重要?
清朝作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,实际上为今日中国的疆域奠定了基础,将汉满蒙回藏等地区整合统一。
此前的历史上,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能将这些地区完全纳入版图。清朝做到了这一点,却面临一个难题:只有长城以南的中原地区可以用儒家文化进行治理,其他地区则无法适用。
展开剩余80%儒家文化具有显著的地理依赖性。它与基督教、伊斯兰教等一神教不同,后者将个体心灵的皈依作为载体,信徒无论身处何地,都能按照教义虔诚生活。
但儒家要转化为日常的伦理和生活实践,其载体是特定的人际关系,如三从四德、三纲五常等,而这些脱离人际关系结构便无法展开。
这种人际关系又依赖定居的生活方式,而定居往往与农耕相关。在古代技术条件下,农耕受降水量的限制极大,年降水量少于400毫米的地区,难以将农耕作为主要生活方式。
400毫米等降雨线大致分布在长城沿线,长城以南年降水量多于400毫米,适合农耕,而长城以北年降水量少于400毫米,难以依靠农耕,主要的生产方式变为游牧,虽然也存在农耕,但仅作为补充。
游牧民族的高度流动性,使得儒家所依赖的人际关系结构难以维系。尽管四书五经等书籍可以传播到长城以北涌融优配,但在古代技术条件下,整个社会按照儒家的方式进行规范是无法实现的。
因此清朝要统治和整合汉满蒙回藏为统一的帝国,在长城以南的中原地区采用儒家方式进行统治,而在长城以外的满蒙回藏地区,则不能依靠儒家文化。
儒家的“大一统”“天下大同”理念虽能提供一个宏观的政治意向,但在实际统治中,还需要具体的手段与当地社会结构相衔接,深入微观层面。
在长城以外地区,由于当地社会无法形成儒家社会,生态条件决定了他们只能以游牧或其他方式生存,所以清朝的统治手法必须另辟蹊径,藏传佛教在当时就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承德的重要性在清朝的统治策略中得以凸显。这里有几处与清朝帝国治理密切相关的公共建筑群。首先是避暑山庄,它作为大清皇帝的行宫,彰显着帝国一统天下的气派。
避暑山庄内既有象征中原以外地区的山峦,又有布局类似江南园林山水的水域,将不同元素融合在一起,象征着帝国的统一。避暑山庄南墙之外是热河文庙,这里是儒家文化的象征,代表着中原地区。
而在避暑山庄的北面外墙以及东面的一小部分,分布着著名且重要的外八庙,这些大多是藏传佛教寺庙,象征着帝国在中原以外地区的凝聚力和统一。
外八庙中的每一座寺庙都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和意义。比如,普仁寺和普善寺是康熙朝时期,在康熙60大寿时,为了象征漠南、漠北蒙古与大清的同心一体而修建的,当时蒙古的王公贵族前来为康熙祝寿。普宁寺、普善寺修建于康熙时期,其他大部分寺庙则建于乾隆时期。
普陀宗盛之庙规模宏大,又被称为“小布达拉宫”,是乾隆为藏传佛教的达赖喇嘛修建的,虽达赖喇嘛一直未曾到此,但表达了尊崇之意。
普陀宗盛之庙旁的须弥福寿之庙,也叫“班禅行宫”,班禅活佛曾在乾隆朝到访,与乾隆有过面对面的交流。普宁寺是乾隆收复新疆后修建的,用以纪念这一重大事件。
蒙古分为漠南蒙古、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(又称卫拉特蒙古或瓦剌),他们都信仰藏传佛教。
清朝前期的皇帝,一年中大约有一半时间在北京,另一半时间在承德,承德成为夏都。夏天时,长城以外的王公贵族前来朝见皇帝,普宁寺便成为漠西蒙古王公朝见皇帝时的主庙。
在普宁寺旁边的安远庙,是乾隆为纪念在收复新疆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达什达瓦部而建,他们后来迁居到承德地区。
安远庙仿照新疆伊犁地区在战争中被毁掉的古尔扎庙修建,象征着对达什达瓦部回归的重视,也表明清朝对漠西蒙古精神世界的认可,并将其纳入帝国的中心体系。
还有一座特殊的寺庙——普乐寺。它的大殿形状类似天坛,呈圆形。普乐寺的特别之处在于,清朝时期寺内一直没有喇嘛。这是因为普乐寺是西域哈萨克、柯尔克孜等信仰伊斯兰教的王公来承德觐见皇帝时的主寺。
乾隆皇帝修建此寺,既为这些王公提供了一个专属场所,又避免了与他们所信仰的伊斯兰教产生冲突,巧妙地体现了清朝对不同宗教信仰的包容与尊重。
承德通过这些公共建筑群,构建起一个象征帝国汉满蒙回藏大一统的完整体系。北京虽从政治意向和大一统的宏观层面象征着帝国的统一,但在深入社会微观层面的统治上,需要儒家之外的技巧和手段,而承德恰恰完美地完成了这一功能。
它在中国历史上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,后来作为热河省的省会,也是实至名归。
在唐朝以后的中国历史进程中,热河省成为一个关键枢纽,某种程度上引导和推动着中国历史的命运走向。
承德,这座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城市,见证了清朝多元治理的智慧与策略,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。
历史乾隆承德寺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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